司马涂暾,第一眼看到马富贵,心里有一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忌讳在里面。和马富贵沟通几句,发现这曾经的冤家对头,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小肚鸡肠、小农思想。而是一位举止稳重大方,讲话有礼有节,但又含着骨头、带着刺的、以柔克刚的谈判高手。
难怪,一大家子,十多口,不吵不喊,和声合气过日子,有多不易。别看他身材干瘪,弓腰驼背。处理家务事方面,他是从不给儿子、媳妇有偏袒一方的口舌,稳坐钓鱼台,大智若愚。
司马涂暾见夸,有点尴尬:“唉,老伙计,我哪是什么家大屋大吆,皆是因为京城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未曾随我来安居所致。都回来的话,这里不一定住得下。”
马富贵手里的芭蕉扇,不停地摇晃着。可能是因为一个人坐着没什么感觉。当两个人坐在一起,惹得周围苍蝇嗡嗡的飞来。马富贵奇怪了,心里想,我一个人也没见有这么多苍蝇飞来飞去啊!仔细瞅一瞅,才发觉原来是司马涂暾的小腿部位,有一大块结疤。
好几只苍蝇钉在他的结疤上,司马涂暾毫无察觉。马富贵随手用扇子扇一扇,苍蝇乱嗡嗡盘旋在周围。“啊哟,我听说京城可没那么安宁啦!大明改朝换代,闯王屁股没坐稳,又匆匆南下收复弯岛,京城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待。要我说,还不如在咱们安居安家落户。虽没有京城热闹,却也是五谷丰登,鱼米之乡啊!老伙计,依我看,你这步棋,你总算走对了!”
一岁年纪一岁事,别看司马涂暾只比马富贵大个七八岁。精神面貌,远比马富贵萎靡。在京城表面上光鲜靓照,展现在别人面前的,永远是高风亮节的最好一面。其五脏六腑,和平常人家没什么特别。血肉之躯,谋财图利,人之常情。
“嗯,谁说不是。大明落寞,朝政乱象环生。江山一分为二,老朽枯木,又能奈何?返乡安度,何况不是一种乐趣。回安居,是必然。只是一颗心啦,免不了牵肠挂肚远隔万水千山的京城啦!比起你,老伙计,你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福分,福分啦!”说着,司马涂暾不知道是伤感,还是惭愧,起身要走。
马富贵一把把他拉住,急忙说:“唉,老伙计,你先别急着走人啦。看看你这腿上结疤,都惹苍蝇叮咬。发言化脓,可不是闹着玩的呀!我有一种草药,从山上采回来的。看你腿上生疮、臃肿、鼓脓,不妨让我给你熬点药试一试。管用治好了,算是你运气;不管用,治不好,你老哥也别怪我。怎么样,啊让我给你试一试?”
司马涂暾撑起腰杆,正欲起坐离开。见得马富贵如此热忱,也不客套:“哎哟,这,多不好意思。初次见面,您对我如此爱戴、关照,那可真是感情好、感情好!如果,老兄不嫌累赘,我说谢谢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怪罪好人之理。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客随主便,麻烦老兄,麻烦老兄您了!”
司马涂暾坐稳,只见马富贵放下手里芭蕉扇,匆匆走进自家大院。他不放心的看着马富贵,走到大院内放在厨房门口的一只菜篮子,停下脚步。伸手从里面,抓起一把青郁郁的像蔬菜一样的东西,急急走过来。
他展开草药,放在司马涂暾面前:“老伙计,我说的就是这种草药,黄连,加土茯苓。咀嚼碎,熬制创伤处。”
说完,马富贵即刻抓一把放到嘴里,“嘎吱、嘎吱、嘎吱”用力咀嚼。大把草药,经过马富贵咀嚼一番,形成一团青色碎渣,从嘴里吐出。然后,放在手里捏扁,摊在司马涂暾小腿部位生疮处。“哎呀,老弟呀,让你费心了啊!你说,我,我拿什么来报答你呀?”
司马涂暾,倒不是为了说上一句敷衍马富贵的人情话,而是不知道如何感谢马富贵这样的人。欲说给些金银,倒不是因为司马涂暾舍不得。过去人单纯得很,他好心好意为你服务,无私奉献。你却拿银子来侮辱他。不但不会开心,反倒认为你瞧不起他。
你可以认为那会人有点傻,但不能不相信我说的那就是个当时的社会现状,以及人生价值观。
马富贵坦荡的笑一笑:“我说老哥啊,我是看在老邻居情分上,给你一试。旁人,我马富贵也不会这么做。有些事,有些人,只会好心办坏事。不要愧疚,就当我试一试草药是否管用得了。如果,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有个两三次,应该得到痊愈。黄连加茯苓,熬在疮毒的地方,我曾经试过好几次,效果好得很唻!”
马富贵从口袋掏出一根布条,小心翼翼给司马涂暾熬过草药的地方,一道一道扎紧。“真没想到,您老兄不但是捕鱼高手,还对中医略知一二。什么事都得懂一点,万事不求人啦!如今这年头,求人难,求人难啦!”
司马涂暾又一次起身,马富贵这一次没有留他。“好嘞!老伙计,您过奖了,过奖了。平常人家平常事,小打小闹,学一点,手到擒来。习惯了,习惯了!与您老德高望重相比较,那才真的叫个九牛一毛,九牛一毛啊。大中午的,你还是回家歇歇为好。慢走,您慢走!”
马富贵,没有扶着司马涂暾,只是默默目送。
司马涂暾没有走回家,而是一个人,径直走向绿油油的稻田,步履瞒珊。稻田里,有人埋头薅草,有人忙着施肥。面朝黄土,背朝天,农人一年四季忙里偷闲。忙时,蛇拱裤兜腾不出去抓;闲时,也得劈柴、担水,秧瓜种菜。春忙秧苗,夏施肥;秋忙收获,冬忙播。司马涂暾生长在安居农村,深知农人收获不易。
一粒粮食千粒汉,春夏秋冬都得干。马拉牛耕,是大户人家才能拥有的,比如司马涂暾他们家。像马富贵他们家,只能人拉人耕,为的是省下那份买牛银子。
目送司马涂暾离开,马富贵躺在板凳上,眯眯洋洋睡去。
“老爷,老爷,啊哟,老爷跑到哪里去了,没吃午饭跑出去,老爷吃不消的呀。大中午的,不用说老爷身体不好,正常人也吃不下啊!”徐妈,习惯性将手在围裙上搓一搓,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秋菊、司马昭君、海棠等人。
炸锅了,恩德和三狗蛋挑着粪桶,去稻田施肥还没回来。账房先生和小茴香躲在房间,不知道商量什么。老爷,不声不响,独自走出司马家族大院,却没一个人陪伴在他身边,你能说司马涂暾叫个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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