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分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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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和胡大叔谈过以后，慧珍也开始习惯没有志昊的生活。刚开始的那几天，慧珍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总是会动不动地就想到以前和志昊相处的时光，特别是看到画册的时候，慧珍眼前就会浮现出两人一起画画的情景，她甚至还能体会到志昊当时扶着自己的手的感觉。慧珍知道自己不能够这样，于是把画册放在了柜子的最下面，希望自己和志昊的回忆，就像这画册一样，被永远地尘封在柜子里。又过了一段时间，慧珍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想起志昊，但此时她的心情不再是感伤，而是一种由衷地祝福，她希望志昊能够生活得幸福，只要志昊过得好，慧珍自己就会快乐。

胡大叔见到慧珍的变化自然是很高兴，他清楚地知道，感情这种东西，不是说忘就忘的，虽然慧珍口中说不再想志昊，但她的心里还是会给志昊留出一个位置。当年胡大叔听说妻子和别人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也是非常地绝望，每天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默默地流眼泪，很多个早上，胡大叔醒来，总会发现自己的枕头已经湿透了。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两年，后来胡大叔选择了振作，开始重新拾起对生活的希望。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外人看来胡大叔似乎已经完全走出了伤痛，但只有胡大叔自己心里知道，这份感情，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希望远方的妻女能够生活幸福，这样就足够了。

慧宝的养鸡场已经开办一个月了，除了一些小问题意外，一切都还算顺利。姑姑丽娟看到慧宝的生意正在起步，自然是很为慧宝感到高兴，虽然自己的双腿行动不便，但她还是忍不住叫慧宝经常把自己带去养鸡场，同时也不忘向慧宝传授一些养鸡的经验，毕竟对于养鸡这件事，姑姑丽娟已经做了这么多年，因此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由于小鸡正在长身体，每天需要消耗大量的食物，慧宝决定每天为小鸡增加一些新鲜青菜，这样既可以满足小鸡的营养需求，也可以保证小鸡吃得更加有机，更加健康。可是这样一来，工作量就增加了很多，从青菜的采收，到青菜的切割和投放，都需要很多的精力。平时慧宝和张川两个人光是应付其他的事情，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现在还要做这件事，就更加有心无力了。慧宝也想过其实可以再请一个工人来做这些事，但是请人又需要给工人支付工资，而且这项工作的工作量太大，也很难找到愿意做的工人。更何况慧宝的养鸡场才刚刚起步，小鸡还没到卖出的时候，成本都没有收回，根本就没有钱请人来做事。慧宝本来想着要放弃这个念头了，结果姑姑的一句话却提醒他，姑姑丽娟说，让慧珍来帮他不就行了，慧宝这才想起，原来自己把大姐慧珍都给忘了。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慧宝很来想和慧珍说的，但他不知道慧珍肯不肯帮助自己。做这份工作需要能吃苦耐劳的人，大姐慧珍常年在县城捡废品，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从来都没有间断过，养鸡这件事自然是难不倒慧珍。而且慧宝现在手里头没有足够的钱支付给帮工，也就是说需要大姐慧珍给自己做免费劳动力，但这也不是慧宝担心的，慧宝知道大姐慧珍不会和自己计较钱的事，况且这个养鸡场正是大姐慧珍拿出一万多块钱帮忙建成的。慧宝担心的是大姐慧珍放不下目前的工作，他记得慧珍说过，说她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每天能够和胡大叔在一起说说笑笑，每天有阿黄在身边陪伴，这样的生活虽说不上刻骨铭心，但却像小桥流水一样，让人觉得特别地惬意。慧珍还说过，虽然在别人眼里，自己做的可能是最卑贱的工作，但是她从来不会看轻自己的工作，在慧珍眼里，只要是通过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那就是无限光荣的。因此慧宝不知道慧珍愿不愿意放弃现在的这种生活方式，来到养鸡场帮助自己。

姑姑丽娟见慧宝一直没有和慧珍说，决定亲自开口，早点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这天一家人吃过晚饭，慧珍便去到厨房收拾碗筷，姑姑跟慧珍说等会儿收拾完之后要慧珍去自己房间一趟，说是有事要和慧珍商量，慧珍自然是答应了。慧珍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慧宝也走进厨房，帮着慧珍把碗筷漂洗干净，慧珍知道慧宝每天在养鸡场工作很累，便让慧宝在一旁休息，说自己一个人就行了，结果慧宝没有听慧珍的话，还是执意要帮姐姐做点事，慧珍没办法，只好由着慧宝做事了。慧珍还问慧宝知不知道姑姑今天要说什么，慧宝只是说等会见到姑姑就知道了，之后慧珍也就没说什么了。

把家务都收拾好以后，慧珍便和慧宝来到了姑姑的房间。姑姑丽娟正坐在床上，看到慧珍和慧宝进来了，便把身子坐直了一些。

慧珍从旁边的白底红花陶瓷水壶中倒了一杯凉开水，走到姑姑床边，把水杯递给姑姑。姑姑丽娟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水后，便把水杯拿在右手中放在大腿的位置，然后用左手拍了拍旁边的床沿，示意慧珍坐下。慧珍便坐在姑姑的旁边，姑姑丽娟又看看慧宝，慧宝便从旁边搬来一个与床差不多高的方凳，在姑姑对面坐下了。

还没等姑姑说话，慧珍就先问姑姑：“姑姑，今天你找我要说什么事？”

姑姑丽娟把左手放在慧珍撑在床沿边的右手上，对慧珍说：“慧珍啊，现在天气这么热，每天在外面做事挺辛苦的吧？”

慧珍用左手拍拍姑姑的手背，笑着说：“没有啦，姑姑，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已经习惯了。而且你也知道，有胡大叔陪我嘛，总不会太无聊，姑姑你上次不是和胡大叔谈过话吗，胡大叔还挺健谈的，而且为人也好，给了我很多照顾，所以姑姑你不用担心慧珍啦！”

慧宝听慧珍这么说，感觉这件事姐姐应该还是不会答应，显得有些沮丧。姑姑丽娟看到慧宝的神情，便接着对慧珍说：“慧珍，胡大叔确实是大好人，但是你总是这样麻烦人家也不好嘛！”

慧珍看着屋顶吊着的发着黄色光芒的灯泡，说：“胡大叔不会介意这些的，他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姑姑，你别想这么多，而且我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姑姑丽娟还是劝着慧珍：“慧珍，姑姑看着你在外面做事那么辛苦，心里总是觉得过意不去啊，你难道就没想过换个工作？”

慧珍不太明白姑姑的意思，她带着疑惑看着姑姑，问道：“姑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觉得现在的工作挺好的。”

姑姑本来还想说话，结果慧宝不想再这么拐弯抹角的，他看着慧珍说：“大姐，其实今天是我让姑姑叫你来的，是我想和你说让你来养鸡场帮忙工作，不知道你怎么看？”

慧珍听慧宝这么一说，用手捂着嘴大声笑了，她说：“慧宝，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有事就直接和大姐说嘛，大姐难道还会骂你不成？”

慧宝见慧珍这个样子，脸上露出了些许红晕，他不好意思地看着慧珍，说：“那现在不是和你说了吗，你答不答应呢？”

慧珍还没具体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的生活就这样不会改变了，现在突然听慧宝这么说，她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问慧宝：“你要大姐帮你在养鸡场做些什么呢？”

慧宝说：“现在正是小鸡长身体的时候，我想每天去收购一些青菜回来，然后切碎喂给小鸡吃，这样小鸡身体能够长得更好，到时候也可以卖出更好的价钱，而且……”

慧珍没有听慧宝说话，她并不关心慧宝要自己做什么，她现在正在想的，只有胡大叔。当年自己初到县城捡废品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的，每天都要往废品回收站来回还几趟，心里有再多苦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后来，她遇见了胡大叔，和胡大叔成了很好的朋友，两个人每天一起在街道上捡废品，慧珍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每次自己不开心的时候，胡大叔就会主动安慰自己，鼓励自己，让自己很快从悲伤中走出来。而且这次志昊离开的事，胡大叔更是给了自己很大的帮助，要不然，慧珍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从悲痛中走出来。而现在，如果答应慧宝，帮忙在养鸡场工作，那么就意味着自己不能再去县城和胡大叔一起捡废品了，两个人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路说说笑笑，在轻松的闲谈中度过一天的时光。到时候，胡大叔就会一个人拉着板车在街道上捡废品，中午的时候一个人在公园休息，一整天都没有人说上一句话……想到这里，慧珍的眼睛湿润了，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胡大叔就像天使一般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而现在，自己的生活好了，难道就要丢下胡大叔一个人在大街上漂泊？慧珍的心里很矛盾，她放不下和胡大叔之间的情谊，但她也知道，弟弟慧宝的生意正在起步阶段，需要自己这个姐姐的支持。此刻慧珍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慧宝看到姐姐慧珍眼里闪着泪光，以为慧珍舍不得现在的生活，他对慧珍说：“大姐，如果你不想来养鸡场帮忙的话我也不怪你，最重要的是你开心嘛！”

姑姑丽娟见慧珍还在犹豫，便对慧珍说：“慧珍，你还在犹豫什么，现在是要你来帮自己的亲弟弟做事而已，又不是让你去干别的，而且再怎么说，在养鸡场做事也总比在街上捡废品体面一些，你就听姑姑的话到养鸡场帮慧宝，好不好？”

慧珍还是没有说话……

慧宝见慧珍无法做出选择，便对姑姑说：“姑姑，你也别为难大姐了，大姐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能强迫大姐做她不想做的事。姑姑，你放心，这件事我自己再想办法！”

姑姑还是不肯罢休，她用力地摇动慧珍的手臂，说：“慧珍，你之前总是说慧宝做不成事，现在慧宝把养鸡场做得好好的，只是想让你帮忙做点事，你这个大姐怎么在这个时候犹豫不决呢？只要慧宝把生意做好了，将来我们大家就都可以享福了，你就答应慧宝吧！慧珍，就当姑姑求你还不成吗？”

慧珍见姑姑情绪这么激动，她又转过头看看慧宝，她看到慧宝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她不想拒绝慧宝，但是她也不忍心扔下胡大叔一个人。突然，慧珍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慧珍看着姑姑丽娟，对她说：“姑姑，你放心，慧宝的事我肯定会帮的，只不过这两天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等事情处理好了，我马上到慧宝的养鸡场帮他！”

姑姑听慧珍这么说，终于露出了笑容，她握住慧珍的手说：“慧珍，你答应就好，你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好，慧宝这边也不急，总之，以后你就可以待在家里，不用每天都去县城了。”

慧宝听见慧珍答应得这么干脆，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慧珍，说：“大姐，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慧珍从床边站起来，走到慧宝的身后，双手搭在慧宝的肩上，把头靠近慧宝，在慧宝耳边说：“谁让你是大姐的唯一的弟弟呢，大姐不帮你还能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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