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城思退路 驱马报前仇

武攸宜受命后，伧促拼凑了十万兵马，亲自统率，开到渔阳停驻下来，等待前方的消息。

正是仲秋时节，天高气爽，北雁开始南归，飞得匆忙煌急，叫声凄厉，阵行杂乱无章，一路上受着兵荒马乱硝烟炮火的惊吓，才使雁鸟如此啊！

陈子昂站立在渔阳城外司马行辕的院落中，仰头看着天空惊掠而过的雁阵，刚刚得到前方的消息，檀州守将王孝杰旗开得胜歼敌四万。又传报说，孙万荣已拥兵四十万准备再攻檀州。子昂命人备马要到城中向武总管报告这些消息，刚走出院门，又有哨兵来报，说是平州曹仁师告急，孙万荣就要攻平州，檀州、平州粮草告罄……

陈子昂没有料到武悠宜竟是如此胆小，到了渔阳就不敢再往北行，对于契丹的畏惧真是谈虎色变，两股发抖。子昂多次苦谏，甚至要自己率领五万人马去前线，武攸宜就是不答应。陈子昂跟这样的统帅共事，大有心灰意冷之感。

武攸宜正在渔阳城内设立的“清边道行军大总管府”的内室中与歌妓饮酒作乐。在座奉陪的有幽州都督燕匪石，渔阳与幽州东西相望。燕匪石生得大块头，已是天命之年，他坐镇幽州多年，少有建树，正为契丹作乱，束手无策，感到岌岌可危之时，武攸宜率十万兵马驻进了渔阳，使他陡然有了一种安全感，仿佛捞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正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必须稳住这个大总管。他三五天来造访一次，名为犒军，实际是为了巴结讨好武悠宜。他摸准了武攸宜的禀性、嗜好，送来山珍海味，美女佳酿，供武攸宜消受，武攸宜把燕匪石视为手足，认为燕匪石对自己是肝胆相照一片赤诚。

燕匪石不断殷勤地给武攸宜敬酒，嘴里讲的满是军事家的言论：“契丹小贼，乌合之众，北线上西有王孝杰，东有麻仁节，足可抵挡之，王爷驻防渔阳，正好和二人构成鼎足之势，布成一只口袋，只要李尽忠能钻进来，三面一收束，他就插翅难逃。”武攸宜一手搂着坐在怀中的歌妓，一手端起玉觥一饮而尽，“好酒、好酒啊，燕将军所言极是。”这时歌妓们有弹奏的、有翩翩起舞的，有骚首弄姿争坐武攸宜怀中撒娇的、也有贪吃贪喝的，燕匪石好不容易搜罗这十名歌妓，自己还没来得及享用，就拱手献给了武攸宜，这片忍痛割爱的良苦用心，就是要留住这酒色十足的大总管。

燕匪石已有八分醉意，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直往肚里咽酸水。“你们这些姑娘，可要好好服侍王爷，将来王爷把你们带回洛阳，享受富贵，可不要忘了我这个边塞的老朽啊！”武攸宜看上去傻兮兮的，却也能听出弦外之音，“燕赵自古多慷慨之士，燕将军的豪爽大方我是不会忘记的，待平定契丹之乱后，我要把你的功劳面奏皇上，保你当二品、三品的将军。”

“不敢劳驾，不敢劳驾，哈，哈……”二人不住地开怀大笑，武攸宜还不时地偷闲亲着怀中的美女。

这时侍卫进屋禀告，说是陈司马在门外侯见。武攸宜忙将怀中美女推开，“快，快，你们都躲到帘后去！”美女们推推拉拉的躲到内室去了，武攸宜整理衣衫，肃颜危坐，“快，请陈司马入室面见！”

燕匪石问：“什么人使王爷如此这般？”

“右拾遗陈子昂，现在是我的行军司马，一直住在城外大营近处，这人直言敢谏，深得皇上赏识，不可低视啊！”

“他写了许多诗文，虽说胸襟不小，自视清高，必竟是个穷酸而已，堂堂王爷如何惧他呢？”

“我哪里惧他呢，不过他那只笔可是厉害的很，恶名不可传世……”

外面侍卫喊：“陈司马到！”

二人立即噤口。

陈子昂跨入室内，拱手致礼，“陈子昂向王爷请安。”又转向燕匪石，“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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