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母亲变“姨”

惠迎春出去领进来一个女人，四十多岁，高挑身材，短发，穿一件棕色及膝真丝连衣裙，手里拿着一个同色系的坤包。

是沈碧云，这次她没戴口罩和帽子。

“眉黛，你和你姨长得可真像！”

惠迎春感慨。

“我姨?”我想问没问出来，只是看着惠迎春，听她继续说。

“我在B市日报的新闻部实习，昨天遇到了经济部的沈主任，她和我聊天说起她姐家孩子是我同学，我一问才知道是你——眉黛。”

惠迎春说。

我越发惊讶了，这个女人也够处心积虑的，不过我怎么就变成她外甥女了，我没有说话，接着看她表演。

“要不是沈主任提醒我还想不起来和你聚会，”惠迎春说，“沈主任知道我今天来和你聚会，说好久没见你了，过来看看。”

沈碧云听惠迎春说完，笑语盈盈地看着我说:“眉黛，好久不见。”

确实够久的，一晃就二十多年了，我想着，依然没说话。

惠迎春招呼沈碧云坐下喊:“服务员，把菜单拿来。”

沈碧云阻止了她:“小惠，我吃过饭了，过来就是看看你们。”

见我一直没说话，惠迎春打着哈哈说:“眉黛一直很安静，估计现在教书教傻了，更不爱说话了。”

“和我年轻时很像。”

沈碧云接过话。

搞笑，生而不养，我怎么可能和你像。我只是苦笑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服务员刚才听到喊叫走了过来，沈碧云要了账单要结账，惠迎春不让，但沈碧云已经扫了码，付了款。

“你们想吃什么再点?”她问。

“不用了，沈主任，我们来了一个多小时了，早吃撑了，正打算离开呢。”

惠迎春说。

“眉黛怎么回去？”

沈碧云问。

我看了看惠迎春，她说:“沈主任，我负责把她送回去。”

“哦，小惠，这么晚了，你刚刚开始开车吧，路上不安全，我来送吧，正好我和眉黛好久不见了，我们也说说话。”

沈碧云说。

“不用了，我打车回就行，迎春，咱们再联系。”

我说着就开始往外走，路过沈碧云身边时我没有看她一眼。

惠迎春看出了我脸色不对，跟过来说:“你不舒服吗？”

我顺势说:“嗯，今天正好真姨妈来了。”

惠迎春扶着我，沈碧云一直跟在后面。

出了这家日式料理店的门，我突然想起来什么，对惠迎春说:“迎春，你先回，我就让沈主任送吧。”

沈碧云愣了一下，随即高兴了，她说:“那你等一下，我去开车。”

“你怎么和自己的姨这么客气?”惠迎春问。

“嗯，远方亲戚，又年头长了不见。”

我回答。

“哦，远方亲戚竟然长得这么像，难得。”

惠迎春说。我苦笑。

沈碧云开车过来了，我有点失望，她开来的是一辆海湾蓝的途观，不是马自达。

已经说好要坐她的车了，惠迎春就在旁边，我不好推脱，拉开后座的门钻了进去。

“小惠，你去开车，我在路边等你，咱们一起走。”

沈碧云摇开车窗说。

“不用，沈主任，我最近经常自己开车出来。”

惠迎春说。

但是沈碧云还是看着惠迎春上了车，开始发动，才慢慢加速。

B市的夜景真的很美，我们现在走的这条大街，宽广的道路两侧是高大挺拔的杨树，车道与自行车道中间是矮灌木，修剪得整整齐齐。

马路两边是一排排底店，受疫情影响，有的店面贴着“房屋出租”的启事，但是我相信这一切终将过去，B城会恢复它昔日的繁华。

这是我记事以来生活的地方，走在大街小巷都感觉到亲切。

上大学在外地的四年，见过一线城市的繁华，但依然喜欢B城的山山水水，觉得这里与自己的气质特别匹配。

沈碧云在前面开着车，我在后面看着风景浮想联翩，我们都不说话。

没有导航，她的车直接停在了“北苑小区”的门口，车门锁着，我伸出手去开。

“我们能谈一谈吗？”

沈碧云说，外面有路灯，车里是黑暗的，她在前面，我在后面，我们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脸。

我不置可否，但停下了开车门的动作。

“我想了好几天，只能把你认作是我的外甥。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我的公公婆婆不知道，我的丈夫不知道，我的女儿更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孩子，可能我这些年经营的家庭，包括我的名誉和我的事业就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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