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病情继续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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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红玉的病情也越来越不稳定并呈恶化趋势，持续高烧不退，外周血淋巴细胞计数减少，肌钙蛋白增高，肺部CT显示由入院时的斑片状、节段性磨玻璃影伴小叶间隔增厚发展成双肺弥漫性病变，肺部病灶呈白肺表现，实变影为主合并玻璃影，多伴条索影，支气管充气征，血氧保和及动脉氧分压都不稳定。根据张红玉的病情变化医院组织了几次专家会诊，有针对性地调整了治疗方案，但是效果还是不明显。最后医院经过研究，决定把包括张红玉在内的几名重症患者转院去武汉传染病医院做进一步的专业治疗。可是在动员张红玉转院的时候被她拒绝了，张红玉思忖的是在星华医院这样的大医院里都治不好的病去哪里都没用，再说仁和在这个医院里他的治疗会更用心一些。医院见说服不了张红玉，就只好把她继续留院治疗。还有那一对夫妻病号因为不愿意分开，病重的男子也留下了。

张红玉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会眼睁睁地看到一个病人在一群医生抢救的过程中还会丢掉性命，并且那个过程竟是如此的残酷和恐怖。5床的病逝发生在今天的上午。这对夫妇刚住进来的时候还是生龙活虎，男的住在5床，女的住在6床。虽然是生病住院但他们夫妇还是若无其事一样的谈笑风生，轻松洒脱。没有几天5床的病情就急转直下，他们夫妻之间的谈笑声被男人痛苦的呻吟替代，眼见到5床打点滴的挂架上大大小小的药袋越挂越多，病人身上的各种导管也越插越多，医生护士光顾5床的频度也越来越高，直到今天男人痛苦的呻吟演变成瘆人哀嚎。住院医师、主治医师和科主任都来了，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围在5床的旁边开展紧张的抢救。张红玉听到那男人喉咙里发出的喘息声越来越粗，从他抽风一样的喘息里还能分辩出”救我””救命”的哀叫。没过多长时间那男人的喘息和哀叫声渐渐低落，张红玉透过两个医生之间的缝隙，看到5床刚才挣扎时还紧紧抓着医生的手垂落下来，心电监护仪上的心电图的波动慢慢拉成了一根直线，最后听到的是6床女人的惨绝的哀嚎。

整个抢救过程太惊骇了。

5床的病逝让整个病房都笼罩在阴冷恐怖的气氛当中。张红玉的情绪也受到了很大影响，她第一次感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似乎听到了死亡之神的脚步声慢慢迫近。张红玉感觉到自己手脚是冰冰凉凉的，四肢不自觉地被绷得直直的，整个身子在被子里不停的颤抖。她紧闭看双眼，只觉得到周身乌乌压压一片，似乎有一股什么力量在使劲地朝她挤压，她感到呼吸十分困难，拼命的张着嘴大口的喘息，喘息中还带着低沉的

”呜呜”声。她太害怕，太恐惧，太无助了！张红玉身体的颤抖也在加剧。护士苗依依发现了她的异常，弯下腰在张红玉的耳边轻轻的叫唤道：

”阿姨有什么不舒服吗？”张红玉睁开了眼睛看了见护士，心里马上升腾起一股巨大的求生欲望，也不顾手上还扎着点滴的针管，两手一把抓住护士的手臂说：”我冷，我好冷！”尽管从面罩里传出的声音含糊不清，但苗依依还是明白了她的表达。苗依依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张红玉的手背，轻声的安慰道：”阿姨，您别害怕，我们马上给您处理。”苗依依直起身来向还围在5床旁的管床医生叫道：”胡医生，2床这边有事。”站在5床旁边的胡荣辉听到苗依依的叫唤后赶快走了过来，听了苗依依的介绍又向张红玉做了简单的询问，查看了监护仪上的数据，吩咐苗依依给张红玉加注了4毫克的镇静药物氯硝西泮。胡荣辉静静地观察了一会，看到张红玉的的症状有所缓解后，他伏下身子安慰了张红玉几句才又返回到5床旁。科室夏主任正在对近期病房重病号的治疗提要求。

夏主任交代完毕后只身先离开了病房，在其余人也要散去的时候胡荣辉把程仁和拉到旁边，简单的向他汇报了张红玉的情况。程仁和是胡荣辉的上级医生和这个病区的主管，他听了胡荣辉的汇报就走到张红玉的病床前，仔细的查看了张红玉的各项监测指标和体征，对于胡仁辉做了一些交代，然后走到张红玉的面前大声的问道：”您家现在感觉么样？”胡荣辉怕张红玉不知道防护服里的医生是程仁和，便大声说道：”这是程医生。”张红玉已经听出了这是仁和的声音，因为此时她已经换上了高流量吸氧面罩，面罩内的压力让她说话不方便，她勉强的在床上点了点头，又抬起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轻轻地示意了一下。程仁和接着安慰张红玉说：”您家的病情现在蛮稳定，莫嚇不过。这些时我天天都在医院里，有么事不舒服的您家就告诉护士，我们都会有办法的。”程仁和在张红玉的病床前稍呆了一会，安慰几句以后才离开。

因为这种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的很多情况尚不十分明确，患者死亡要及时向省市疾控中心和卫健委报告，程仁和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急急地回到办公室。屁股还么没有落到椅子上胡荣辉就踩着他的脚后跟进来，急不可待地问道：”程医生，2床刚才心率过快的情况我这样处理没有问题吧？”

程仁和听到他的问话便拖过一把椅子叫胡荣辉坐下后说：”你处理的是正确的，可能是5床的死亡对她造成的心理上的压力，属于正常的应激反应。

胡荣辉点头”嗯”了一声。

程仁和说：”我正想找你交代2床的事。从目前的情况看2床和5床的情况特别相似。对于这种情况不明的病毒性肺炎目前我们还冇完全弄清楚它的致病机理和病理过程，也缺乏有明显疗效的针对性抗病毒药物。现在我们只能采取以肺部的抗炎症治疗为基本手段。从我们已经接手的这些病例的观察分析，这个病的反复特别大，有些病人恢复得很好的指标会突然垮掉，反映出来的都是其他器脏的功能衰竭，5床就是这样让我们没抢过来。所以我们要特别注意监测病人每一个器脏的细微变化，要在病情突然恶化之前发现苗头，遏止病情的恶化。2床本身有心脏和肾脏的基础病，这两个器脏更容易受到病毒的攻击，所以你要更加小心，治疗中要注意把心脏和肾脏的短板补上，尽量保证它们不出问题。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让病人的每一个器脏功能完好，各项生命体征正常，这样就可以依靠病人本身的免疫系统的恢复来战胜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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