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志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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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过去了，慧珠的事在镇上也逐渐被人们淡忘了，关于慧珠，家里人更是有意识地不再提起这个人，慧珍一家的生活又归于平静。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慧宝的左腿已经好了很多，下地走路已经不成问题，只是暂时还搬不得重物，做不了重活。慧珍见慧宝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催促慧宝快点取消休假，早些回到学校去上课，慧宝自然是听慧珍的话，没过两天就去学校销了假，又开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听着讲台上老师讲课。

同学们见慧宝又回到学校，都纷纷问慧宝这段时间去哪了，慧宝向大家说明了情况，还告诉大家自己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同事也感谢大家的关心。

一个多月没来学校上课，慧宝的功课也落下了很多，虽然在家休养期间自己也会听姐姐慧珍的话，偶尔把课本拿出来看一下，但毕竟不如在学校学得深入。而且离开课堂这么一段时间，慧宝对于这种学习生活竞觉得很陌生。虽说受伤之前自己也不是很爱学习，但至少上课的时候能够坐得住，也会听一听老师着重讲解的内容，有时候也会做做笔记亦或者是思考思考老师提出的问题，可是现在，慧宝感觉自己连这么简单的事也难以坚持下来。每天只要上课铃声一响起来，慧宝整个人就无精打采的，只想睡觉。坐在座位上，他感觉屁股上似乎总是有根刺，让自己坐不安稳，可是用手摸一摸，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老师讲课他也一点都听不进去，反而觉得这念念叨叨的讲课声，就像是一首怎么也放不完的催眠曲，逐渐摧毁着自己上课的意志。更严重的是，每一节课对慧宝来说都成了一种煎熬，连自己之前最喜欢的体育课也因为自己不能做大量运动而变得无聊起来，在别人眼里，一堂课就是短短的四十五分钟，而在慧宝眼里，一堂课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慧宝也被自己的这种低迷状态给吓到了，他安慰自己说，也许是因为离开课堂的时间有点长，所以一下子还没有适应学校的生活节奏，说不定再过个几天这种情况就会好转。可是一周之后，慧宝发现，这种情况不仅没有丝毫改善，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加糟糕了！

每天看着课本，慧宝完全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只感觉课本上的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胡乱游动，看得慧宝眼花缭乱，脑袋眩晕。下课的时候，慧宝也没有心思和同学们一起玩耍，只是想趴在桌子上睡觉，整个人完全蔫了。

这天是星期三，慧宝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发现窗外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自己最近的苦闷生活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此时正值四月末五月初的好时光，柔和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照进教室里，在慧宝的手臂上留下一块明亮的光斑；外面的天空很蓝很干净，一直延伸到远处和居民楼相交接的地方，天上飘荡着几片白云，白云在清风的吹拂下以几乎察觉不到的速度缓慢移动，慧宝心想，要是自己能够像这白云一样，什么都不去想，自由自在地随着风儿飘向远方，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窗外的各种不知名的小鸟在唧唧喳喳地胡乱叫着，虽然叫声没有什么韵律可言，确然让觉得听着特别舒服，小鸟在不同的枝桠间随意跳动，在新叶中寻找可能获得的美味。

慧宝以前从来没有觉得春景这么迷人，现在却感觉对外面的世界十分憧憬，他真的很想抛开一切，全身心地融入大自然的怀抱，在春天的原野里躺到黄昏。突然，慧宝想到了一个点子，既然自己现在在教室里呆着也难受，而且确实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为何不趁着这大好春光去到外面欣赏一番呢？说做就做，下课铃声刚刚想起，慧宝就来到班主任谢老师的办公室，谢老师见到是慧宝来了，以为慧宝是要向自己请教学习上的事，便面带微笑地看着慧宝，结果慧宝对谢老师说自己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想请一天的病假，出去到门诊看病。谢老师听说慧宝生病了，自然是仔细询问慧宝哪里不舒服，慧宝骗谢老师说自己今天起床之后就感觉头很晕，现在浑身都没有力气，想来应该是发烧了，所以想请假去打针输液。谢老师一向疼爱学生，听慧宝这么说便马上给慧宝签了一张请假条，要慧宝快点去打针，别耽误了。慧宝谢过老师之后，便拿着请假条来到了学校大门口，看门大叔见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于是问慧宝有什么事，慧宝把请假条递给大叔，大叔仔细看了之后便把旁边的小铁门给打开，让慧宝出去了。

刚一踏出校门，慧宝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阳光照在自己的皮肤上，就像是母亲的双手轻柔抚摸着自己的孩子，慧宝心里没有任何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哪里，他只想一直待在阳光下，让阳光照射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把最近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慧宝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沿着街道一边行走，一边左顾右盼，不肯放过每一个细节。

没走几分钟，慧宝便来到了一天餐饮街市，整条街上一眼望过去，全部是经营饮食的商户。红彤彤的彩印招牌挂在店门口的正中央，店面都是统一规格的小店铺，大约两米半来高、三米来宽的铺面前杂乱地堆放着各种炊具，虽说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杂乱不堪，但是在炉火旁边的主厨却总是能够精准地找到自己想要的工具。在每家店铺的大门右边，都立着一个放着各种时令蔬菜的架子，地上的红色大水盆里面则养着一些草鱼和鲫鱼。现在距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因此小饭馆的生意还不是很多，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影偶尔在店门口进进出出。慧宝很喜欢这种画面，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觉得看着那些厨师们在大锅前面翻炒菜品大汗淋漓的样子是自己所向往的，他喜欢这些劳动的人们，就算工作很辛苦，但对于慧宝来说，劳动过程更多的是一种享受。

慧宝继续往前走，前面的街道马上又换了一副模样。与刚才满街的油烟味相比，这条街明显干净了很多，慧宝朝着街道左右看了看，才发现这里全部都是卖服装的。这里的店面不仅比刚才那里大了很多，而且装修上也更加细致豪华，巨大的玻璃墙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透过玻璃橱窗，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三五个人形模特摆着各种姿势，穿着极具品味的招牌服装立在玻璃橱窗后，偶尔有三两个少男少女在橱窗前驻足观看，议论着模特穿的服装。店里的服务员都面带微笑，带着客人在店里寻找合适的服装，有些客人看了几眼之后就走出来了，有些客人在试穿之后觉得不错，便和店员商量着价钱的事，最后因为价钱太贵而不得不放下自己心爱的衣服，出门前还不忘再往里面后头看看，希望店员能够在左后一刻挽留自己把衣服卖出去。慧宝看着那些穿着工作服的店员，忍不住在脑袋里想象自己穿着工作服会是怎样一种画面，那个时候，自己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见到客人朝着店里张望，便露出微笑请客人进来挑选衣服，慧宝甚至还想，当自己劝说客人买成一件衣服时自己会是多么高兴。一声汽车的鸣笛声把慧宝带回到现实，慧宝想着今天过后自己还是要坐在教室里上课，心中不免有些许失落。

穿过这条街，再向左转一个弯，慧宝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块正在施工的工地。工地周围用蓝色的金属面板包围着，里面发出一些重型机器工作的轰鸣声，慧宝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便继续向前来到场地的出口处，这才看清里面的工作情况。只见在门口的地方，有一个带着草帽、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正在用水泥搅拌机和着水泥，在这个男人身后，有一个和慧宝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正在往竹篓里面码放红砖，然后上面的人就用绳子把竹篓提到高处去。虽然现在天气不算热，但是每个工人的脸上都挂满了豆大的汗珠，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散着这股充满着男性荷尔蒙的汗味。慧宝又被眼前这幅劳动场景给吸引住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能量，他想找些事做来释放这股能量，但是不是释放在学习上，而是像刚才见过的这些人一样，通过自己的劳动，给自己的生活创造更多的可能。慧宝本来想走得近一些观看，结果工人提醒慧宝还是不要在这里做过多停留，慧宝无奈，只好漫无目的地继续游走在大街上。

刚才的一幕幕还在慧宝的脑海中浮现，慧宝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待在教室里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呢？为什么不可以向其他人那样用自己的双手去劳动呢？难道自己就真的宁愿每天活在苦闷不堪的境地里？慧宝的内心在挣扎，他一直在问自己这些问题，他也在努力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是答案好像永远就在前面，只是自己还没有勇气去揭开它，可是现在这种生活已经把慧宝压迫得喘不过气，他想要改变，而改变的第一步，就是要鼓起勇气面对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对大姐慧珍的承诺。

慧宝还清楚地记得，大约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因为调皮伤了大姐慧珍的心，后来经过和大姐慧珍的一番交谈，自己向大姐慧珍保证，一定会好好把高中上完。在慧宝受伤以前，他一直都坚信自己能够兑现这个承诺，但是自从这次事情之后，他发现自己可能要食言了，这也是近些时候慧宝内心矛盾的根源。到底是要违背承诺，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同时再次伤透大姐慧珍的心，还是自己继续忍受这种难熬的生活，为的就是让大姐安心呢？慧宝的心里无比纠结，在他心里，大姐慧珍对自己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之前姑姑出事的时候，为了让自己能够继续上学，她放弃了自己学习的机会，这些年来靠着在街道上捡废品来挣钱维持家里的生计，大姐这么多年来没喊过一句苦一句累，只要弟弟妹妹生活得好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而大姐慧珍前段时间因为慧珠结婚的事，弄得整个人都憔悴了，自己又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又在大姐的伤口上撒一把盐呢！

想完大姐慧珍，慧宝又想到自己。从去年和大姐谈到外出打工的事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完全对学习失去了兴趣，本来以为可以平平稳稳的撑到今年高考，结果还是因为受伤的事打破了计划。其实受伤在家的那段时间里，慧宝就已经隐约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只是当时愿望还没有这么强烈，自己也就没有多想，既然现在到了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了，自己也就不应该逃避。慧宝知道，现在的生活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他想要的，不是多么轰轰烈烈、波澜壮阔的生活，而是像自己从小的愿望那样，通过自己踏踏实实地辛苦工作，最后能够做到一个小老板，这样就足够了。他也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很多的困难，但是他不怕，只要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就算前方有再多艰难险阻自己也绝不会低头，自己会用尽全身的力量朝着梦想进发，直到实现梦想，就算未能实现梦想，倒在了通往梦想的路途上，自己也不会有丝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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