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拓跋创兴后魏慕容垂讨灭丁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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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姚苌既破大界营，诸将欲乘胜击登，苌摇首道：“登众尚盛，未可轻视，不如回军为是。”乃驱掠男女五万余口，仍归安定。登闻大界营失陷，妻子覆没，悲悔的了不得，经将佐从旁劝慰，乃退回胡空堡，收合余众，暂图休养，两秦始罢战半年。

是时，中华大陆除江东司马氏外，列国分峙，大小不一。秦分为三：若秦，若后秦，若西秦。燕别为二：若燕，若西燕，尚有凉州的吕光，史称后凉，共计六国。此外又有一国突起，乃是死灰复燃，勃然兴隆，渐渐的扫清河朔，雄长北方，传世凡九，历年至百有五十，好算是当时最盛的强胡。这人为谁？就是前文六十五回中所叙的拓跋。（特笔。）

为代王什翼犍孙，与母贺氏同依刘库仁，库仁待遇甚优，母子乃得安居。已而，库仁为燕将慕舆文等所杀，库仁弟头眷代统部众。头眷破贺藻，败柔然，兵势颇盛，偏库仁子显，刺杀头眷，自立为主，并欲杀拓跋。显弟亢妻，为姑母，得知显意，走告母贺氏。又有显谋主梁六眷，系代王什翼犍甥，亦使人告。年已十有六，生得聪颖过人，亟与母贺氏商定秘谋，安排出走。贺氏夜备筵宴，召显入饮，装出一番殷勤状态，再三劝酒，显不好推辞，又因贺氏虽然半老，丰韵犹存，免不得目眩神迷，尽情一喝，接连饮了数巨觥，醉得朦胧欲睡，方才归寝。已与旧臣长孙犍、元他等，轻骑遁去。到了翌晨，贺氏又潜至厩中，鞭挞群马，马当然长嘶，显从睡梦中惊醒，急至厩中探视，但见贺氏作搜寻状，当下问为何因？贺氏竟向显大哭道：“我子适在此处，今忽不见，莫非被汝等杀死么？”显忙答道：“哪有此事！”贺氏佯不肯信，仍然号啕不休。显极力劝慰，但言必不远出，定可放心，贺氏方返入后帐。显也不加疑，总道未识己谋，不致他去，所以劝出贺氏，仍未尝遣人追寻。

已奔入贺兰部，依舅贺讷，诉明详情，讷惊喜道：“贤甥智识不凡，必有能兴家国，他日光复故物，毋忘老臣！”答道：“果如舅言，定不相忘！”已而贺氏从弟贺悦，为刘显部下外朝大人，亦率部亡去，潜往事。显待不归，正在怀疑，及闻贺悦复遁，料知阴谋已泄，由贺氏居中设法，纵使他去。遂持刀往杀贺氏，贺氏走匿神车中，接连三日，幸得亢夫妇，向显力请，始得幸免。嗣南部大人长孙嵩，亦率所部七百余家，叛显归。显追嵩不及，怅怅而还，哪知中部大人庾和辰，乘显他去，竟入迎贺氏，投奔贺兰部。及显回帐，贺氏早已远扬，气得显须眉直竖，徒呼恨恨罢了。

居贺兰部数月，远近趋附，深得众心，偏为贺讷弟染干所忌，使党人侯引七，觑隙刺。代人尉古真，又向告知染干诡谋，严加防备。侯引七无隙可乘，只好复报染干。染干疑古真泄计，将他执讯，用两车轴夹古真头，伤及一目，古真始终不认，才命释去。惟引众围住帐，母贺氏出语道：“染干！汝为我弟，我与汝何仇？乃欲杀死我子呢？”染干亦惭不能答，麾众引退。又阅数旬，从曾祖纥罗兄弟，及诸部大人，共请诸贺讷，愿推为主，贺讷自然赞成，遂于次年正月，奉至牛川，大会诸部，即代王位，纪元登国。（即晋孝武帝太元十一年。）使长孙嵩为南部大人，叔孙普洛为北部大人，分统部众。命张衮为左长史，许谦为右司马，王建和跋叔孙建、庾岳等为外朝大人，奚牧为治民长，皆掌宿卫。嵩弟长孙道生等，侍从左右，出纳教命，于是十余年灭亡的故代，又得重兴。嫌牛川地僻，不足有为，因徙居盛乐，作为都城，务农息民，众情大悦，北人谓土为拓，后为跋，因以拓跋为姓，且改代为魏，自称魏王。

先是前秦灭代，徙代王什翼犍少子窟咄至长安，从慕容永东徙，永令窟咄为新兴太守。刘显为逼计，特使弟亢引兵数千，往迎窟咄，使压魏境，并代为传告诸部，说是窟咄当为代王，诸部因此骚动。魏王左右于桓等，与部人同谋执。往应窟咄，幢将代人莫题等，亦潜与窟咄勾通。幸桓舅穆崇，与莫逆，预向处报明。（崇亦知大义灭亲耶？）捕诛于桓等五人，莫题等赦免不问。为了这番乱衅，不免日夕戒严，尚恐内难未绝，暗算难防，不得已再逾阴山，往依贺兰部。更遣外朝大人安同，向燕求救。燕主慕容垂，因遣赵王麟援。麟尚未至魏，窟咄又与贺染干联结，侵魏北部。北部大人叔孙普洛，未战先遁，亡奔刘卫辰，魏都大震。麟在途中闻报，急遣安同归报魏人。魏人知援军将至，众心少安。窟咄进屯高柳，与燕军同攻窟咄，杀得窟咄大败亏输，奔投刘卫辰。卫辰把他杀死，余众四散，由招令投诚，不问前罪，散卒当然归魏。乃改令代人库狄干为北部大人，犒赏燕军，送令归国。燕主垂封为西单于，兼上谷王，不愿受封，但托言年少才庸，不堪为王，即将燕诏却还。（已见大志。）

刘卫辰久居河西，招军买马，日见强盛。后秦主姚苌，封卫辰为河西王，领幽州牧，西燕主慕容永，亦令卫辰为朔州牧。卫辰因遣使诣燕，贡献名马。行至中途，被刘显部兵夺去，使人逃往燕都，只剩了一双空手，不得不向燕主泣诉。燕主垂勃然大愤，便拟兴兵讨显。可巧魏主虑显进逼，再遣安同至燕乞师，燕主垂一举两得，立遣赵王麟与太原王楷，率兵击显。显地广兵强，浸成骄很，士众无论亲疏，均有贰心。至是倾寨出拒，略略交锋，便即溃散。显知不可敌，奔往马邑西山。魏王复引兵会同燕军，再往击显，大破显众。显走入西燕，所有辎重牛马，都为燕魏两军所得。彼此分肥，欢然别归。

自是魏势日盛，连破库莫奚、高车、叱突邻诸部落，雄长朔方，甚且密谋图燕，特遣太原公仪，以聘问为名，至燕都窥探虚实。（夷狄无信，即此可见。）燕主垂诘问道：“魏王何不自来？”仪答道：“先王与燕尝并事晋室，约为兄弟，臣今奉使来聘，未为失礼。”垂作色道：“朕今威加四海，怎得比拟前日！”仪从容道：“燕若不修德礼，但知夸耀兵威，这乃将帅所司，非使臣所得与闻呢！”（语有锋芒，但如垂所言，亦有令人可讥处。）垂见他语言挺撞，虽然怒气填胸，却也无词可驳。留仪数日，遣令北还。仪返魏告道：“燕主衰老，太子弱。范阳自负才气，非少主臣，若燕主一殁，内难必作，乃可抵隙蹈瑕，掩他不备，今尚未可速图呢！”点首称善，因与燕仍然往来，不伤和气。

彼此敷衍了一两年，复与慕容麟会集意辛山，同攻贺兰附近纥突邻纥奚诸部，所过披靡，相率请降。会刘卫辰收合余烬，又来出头，令子直力攻贺兰部，贺讷忙向魏乞援。魏王引兵援讷，直力望风退走。乃徙讷部众，居魏东境。既而讷弟染干，与讷相攻，构兵不已。欲并吞贺兰部，想出一条借刀杀人的计策，使吏告燕，请讨贺讷兄弟，情愿自为向导。（报舅之道，如是如是！）燕主垂即遣麟督兵，出击贺讷。讷本没有甚么能力，更兼兄弟阋墙，闹得一塌糊涂，怎能再敌燕军？至燕军已经逼寨，向魏请救，杳无复音，没奈何硬着头皮，自出抵敌。打了一仗，兵败力竭，被麟军擒了过去，贺染干不敢进战，便诣燕营乞降。麟驰书告捷，燕主垂还算有恩，命麟归讷部落，但徙染干入燕都，且召麟班师。麟还都告垂道：“臣看拓跋举动，必为我患，不如征令来朝，使该弟监国，较可无虞。”垂未以为然，经麟一再请求，方遣使至魏，征使朝贡。令弟觚，至燕修好，慕容麟等劝垂留觚，更求良马。不肯照给，使张衮至西燕求和，燕遂不肯释觚，觚伺隙潜逃，又被燕太子宝追还，燕与魏就从此失好了。（为燕魏交战张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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